La luz es como el agua

昼梦

大天狗/荒川之主


强行改文风的失败产物










  

想大天狗年少之时就已识了荒川之主。
  

许是彼时夏日且至,来自中部的黑羽并未收到北方似乎该有的凛冽寒风。山林或河水皆是苍翠而生机迸发,透着燃不尽的初夏气息。在温度宜人的气流中舒展羽翼的大天狗全凭兴致地四处游玩,忽而眼角望见一抹青碧,其蓝甚于川流海洋。他触到强大的妖力,心生好奇,又想结识这看起来在此地域数一数二的大妖,就敛了翅膀,整了整白金的淡色碎发,不偏不倚端端正正现在那身影前,飘飘乎落下一根墨色长羽。

“吾乃大天狗,于此地游历。观汝灵力强盛,不知是否有幸得识汝之名号。”

话音刚落,对面的人轻轻地笑,不见真正的笑意,冰冷如冬季封冻的水面。荒川的主人心下一瞬生出些许的嘲讽与更多的感怀:若是得知了自己被渲染描绘得可怕的真名,虽不至因惧惮而匆忙逃开,也做不到多么从容吧。

“愚蠢,汝竟未尝听闻荒川之名。”

他本觉得对方至少该收了那淡然安和而摆出严肃的模样,也算尽客人礼节。或者恼于他刻薄的言语,气急败坏地拂袖而去。谁料大天狗只稍稍一挑眉,脸上略微显现出兼具兴趣与玩味的表情,冲他可称温和地扬了扬嘴角。

“原来汝就是那荒川之主。久闻此名,今日得以一见,也是一大幸事。”

这回答的确超出了荒川之主的预料。他有一时的惊惶,不显于色而深藏于心。他几乎从未听过此般回答,一如在他的领土之上,他鲜少遇见与他实力相当的强者。他凝视深似琉璃的眼睛片刻,直截了当说了自己的一点不解。

“汝不感到惧怕吗?”

“为何?凭那些说汝是暴君的传言,不足左右吾的决定。同为大妖,又何惧之有。况且吾自有判断,汝看起来也并没有他人所说那般暴戾不近人情。”

荒川之主看着他,沉默许久未言一字。大天狗。他想。甚是有趣。诚如他听说,着实是极秀明的妖,又心思简单一望见底如清澈映照万物的秋潭,带些青年的稚气,满眼都泛着澄净的流光。只是可惜了,溯流所遇艰险绝不足以致命,但心怀崇高者,往往要受更大的打击。

然后他又笑,自肺腑,舒展了周身的空气。天边的云被午后日光染得金黄透亮,风拂绿叶,盈盈的光斑随之跃动,投射在雪白狩衣和水色宽袍上。他的一头白发在高冠之下轻飘飘,边缘拥簇浮于毛领上的灵鲤。

“算了。吾整日待在荒川,少有客人来访,汝来一同找找乐子罢。”



于是大天狗在荒川一带就停留了些许时日。作为荒川守护者的生活确实无聊,这是大天狗在目睹荒川之主的日常生活后得出的结论。他并不是不喜文书的风雅,不过觉得荒川之主偏居一隅,未曾亲眼得见崇天高云的气度,有些可惜。

他偶尔飞至树梢,挥动团扇召出一股小型旋风,掀起荒川之主的官帽,吹乱那梳至脑后的银发。而对方并不恼,只一挥手击出一道力度不大的水流,将将打在树梢的高度,浇了大天狗一脑袋的水。

两人面面相觑,同时忍俊不禁。

有一日他站在树下正吹笛,看见荒川之主走来,便停了动作,等来人的话语。

“据说大天狗精通音律,现在看来确是如此。”

与荒川之主渐渐熟稔后,他甚至可以看出那妖是在进行长时间阅读后的闲逛——或是说,巡视荒川沿岸,照他听见的说法。他想这荒川主看来今日心情甚好,该不至于引发争吵,就半是打趣半是认真地问出了他的困惑。

“汝的生活当真这般了无生趣么?”

“汝未见过不那么和平的荒川罢了。”

“凭汝的实力,不该只限于这一片土地。何不与吾一起为大义奋战,汝可与吾共同创造新世界的秩序!”被一笔带过的回答让大天狗有些烦躁,语气也激动了不少。

“吾只有心镇此一方水土,更无他意照拂旁人。”说话间荒川之主语调毫无波澜,看起来不是不生气,而是漠不关心。

“像汝这般束缚自己,便无法体会飞鸟的自由。”

“是吗,但吾觉得,游鱼也有游鱼的利处。”

“吾还是不懂为何汝能忍受如此枯燥的日常,汝生命的意义未免太过狭隘。”

“就像汝有汝的大义,吾亦有吾的坚守。若汝实在闲得紧,就去捉几条鱼烤来吃罢。”

荒川之主无意继续辩驳,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去。



“吾已逗留许久,吾该走了。吾之大义还需吾去实现。”

“那便走吧。”

大天狗说要离开的那一晚之于荒川之主本与以往的晚上没什么区别。他摇着折扇,看月光汇入荒川,一层碎银流动不息,墨色天空缓缓升起嵌入苍穹的星,微光将天际的云映得朦胧。而他忽闻笛音穿破夜风,清冷凄怆,如泣如诉,悠延不绝。他一回头,又是那黑羽白衣金发的妖,手持竹笛吹奏,双目微阖,眉宇间有莫名的淡淡愁绪,冷如将化未化的残雪。

荒川之主自认不似大天狗般对音律颇有研究,他耳闻最多的是祭典上的乐歌。但他确是从那笛音中听出了许多。或是独自踏过石阶的孤寂,或是未眠的怀缅,抑或是被装入信笺的云。春渚日落,西山鸟飞,旧梦相牵,有美景而无人与之共度岁月,还是有志而不得志的闷闷不乐。

一曲终了,大天狗依然沉默地立于原地。

他很想问问这一曲何以拥有不似往日平静的悲凉,或是大天狗是否有无可言说的哀伤。但他最后也什么都没有说,倒是大天狗先开了口。

“赠与汝。”

竹笛被递到他的面前。细细削磨而成的物件,一看便知曾精心打理。

“为何?”
  

他抬头。大天狗持一柄团扇,低低地浮在空中,发尾几乎融进月色里,看起来并无回答的打算。那背对月亮的身影瘦削成了凌厉的风,看起来有几分单薄。



时日不断流转,荒川之主算算,离上一次与大天狗相见已过了说得上是漫长的时光。他有些百无聊赖地放下手中摊开的书卷,任由一片金黄的落叶卷起他不多的思绪。暮秋的风摇动游移的枯枝,雨声暂且停歇,天白得空茫而刺眼。他坐在亭台之上避一场雨,却避不过整个秋季的冷冽。

扇翅之声传来,他回头,正对上大天狗因兴奋而分外明亮的双眼。

“吾已寻到了可实现吾大义之人。荒川之主,汝是否愿意与吾一道效忠黑晴明大人,见证新世界的到来?”

面对许久不见的大天狗,荒川之主竟生出一种类似故人重逢的快乐。他许久没什么积极的情绪,不被轻易惊动如倦怠的沉云。他扯出一个不明就里的笑,眯起眼睛。大天狗看不透他真正的态度。

“听来有趣,让吾去看看。”

他心下想,观望一下总归也是好的。




荒川之主确乎没有料到,黑晴明的失败会带来如此后果。

他看着眼前伤势严重妖力微弱到不可闻的大天狗,脸上的表情一改平日的冷漠,兼有担心和气恼。他的折扇几近在他手中发出被挤压的悲鸣,内心的慌乱和发现自己竟也会慌乱的惊奇同时侵占他的思考。而大天狗浑然不知地靠在一根断裂的木柱旁,握紧折断了的团扇,瞥向匆匆赶来的那妖。

“吾失败并不足惜。只是……吾之大义,已无法实现,到底有些遗憾。”

“汝……”

荒川之主瞬间有了一种奇异而鲜活的感情。这样的感情在他心中叫嚣,混杂着他的急躁,汹涌而来。他的一颗心摇摇欲坠,似乎下一秒就会被刺破,飞出红而新鲜的血液。他梗着喉咙,话在嘴边转了无数种说法,将出口时却又被不堪一击的脆弱阻拦,费力如垂死之人拂去一根羽毛。他一时分不清究竟谁此刻的挣扎更为激烈而深重。

“汝不要说话了,徒费力气。勿要有动作,让吾为汝治疗。”

他末了只是咽下一声苦涩的叹息。



他一睁眼。庭院的樱树摇曳,浅粉的花瓣随风浮浮沉沉一路飘到了他置于身旁的酒杯中。回廊上也飘满了一层落花,深浅错落倒很是雅致。

“醒了?”身旁的妖带着几分玩味开口。

正是春日的午后时分。作为阴阳师的式神,日子过得不算紧张,荒川之主还是像以往般沉稳而责任在身,只是除此之外又生出些盛世下的悠闲。坐在庭院中品酒,倦意袭来便小憩片刻。他之前大约想不出现在的生活,不过他自然乐在其中。他换了个姿势,试图让自己在半梦半醒的当儿舒服些。不过他没能如愿,大天狗侧过身,一扇羽翼将他拥了满怀。

察觉怀中的妖罕见地没有反抗,大天狗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。

“荒川之主大人今日有何喜事,怎的都不开口骂吾几句?”

“无事,做了个白昼的美梦罢了。”

毕竟妖大都寿命极长,有大把时光等待相伴的他们慢慢消磨。





END

没抽到sp荒川 真是残念(。)


 
评论(9)
热度(39)
blistering blue barnacles!
© La luz es como el agua | Powered by LOFTER